【竹马青梅绕】总角之宴，言笑晏晏（37）
内阁，大梁朝廷的中枢之一，全国州县大大小小的奏章邸报经内阁票拟后交由内廷司呈给梁帝审阅批注，做最后决定。而内阁大臣一般由资历较深且有宗室背景的官员出任，以确保对皇室的忠诚。不过，内阁多位大臣，总归是有例外的。
彭泽便是一个例外，此人出身布衣，是靠着乡绅举荐才当上了一名知县小官，然后靠着不俗的政绩，一步一个脚印升迁到如此内阁次辅的位置，是历年中正选拔中甚少的幸运儿。当年他入选内阁时，梁帝还曾夸他是寒门里难觅的珍珠，是真正能为百姓谋福的好官。
而此时此刻这位君主中的寒门之光，百姓中的父母官，正低着头，叫人看不出是何表情。
同他站在一道的内阁首辅荀白水面对大殿众人的目光，脸上是遮不住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荀白水僵硬的转过头，审视着身旁这位同僚。
“彭泽，朕对你很失望。”萧歆语气中略带着些许惋惜之感。
“彭大人，平章对大人也是略知一二的，恕平章不懂，大人你这是作甚？”萧平章拿着调查册子的手竟有些发抖，他无法理解一位从市井而来，深知百姓疾苦的清官是何时堕落成一只吸血鬼的。
彭泽没有应声，他默默的走出，走到殿前，缓缓地跪下了。
然后他抬头双目直视着梁帝，开口说道，“回陛下，臣不否认对沧州时疫案知情，但臣从未曾贪赃过百姓的一分血汗。”
“回陛下，经查，彭大人确实不曾收受过底下官员的私贿，他做的是纵容庇护手下官员知法犯法。”萧平章接着回道。
“彭泽，对此你有何异议？”萧歆问。
“回陛下，臣，并无异议。”彭泽回话时，低垂着眼，目光不敢迎上萧歆审问的眼神。
“你身为内阁次辅知法犯法，包庇官商勾结，更是纵容他们私屯药物，酿成此等人祸，你可知自己犯下的是何等罪名！就算是夷三族也不为过！”萧歆吸了口气，接着说。
“你出身布衣，朕本以为你会是心系百姓的，断断没想到你居然是这幕后之人。你出身百姓，走到今日位高权重本应反哺黎民才是，你却搞起了官官相卫，置大梁百姓于死地，你简直是荒唐啊你。”
“呵呵~~”彭泽听完萧歆之言，忽然干笑了两声。
“陛下，正是因为臣出身布衣，正是因为臣从底层知县一步步升迁上来，正因如此，臣才比这殿上多数人更懂得为官不易。在场的诸位，有多少人真真正正为底层百姓办过事？”彭泽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陛下，难道我们这些有官职在身的官员就不是这大梁的百姓吗？为何朝廷只看见了黎民百姓的生计，却瞧不见底下官员差役的生计。大梁这些年盛行廉政之风，可陛下你知道这廉的是谁的口粮，政的是谁的丰功伟绩！”
“朝廷要削减支出，首先被放血的便是基层的官员，层层往上，这朝堂上的臣子你一言我一句的自降俸禄，可你们有什么可畏惧的，宗亲士族出身的你们缺这点银子吃饭吗？可是这下面的人他就缺啊！”
“我为官十数年，底层的官员们日子却一年比一年难过，他们敢怒不敢言啊，凡是对朝廷颁布的法令提出异议便是妄议朝政，下面的人个个夹着尾巴处事。陛下你可知何为虚官吗？就是指那些空有头衔官职却没有实权的人，对上他们没有话语权，谁也不敢得罪，对下他们还是谁也不敢得罪，因为不晓得哪一个百姓对你提出的质疑就会让你丢掉着仅够糊口的饭碗。”
“他们承担了朝廷最繁重的工作，却得到最少的报酬，他们原本一腔热血为求报国，现实却把他们恨恨踩在脚下，多少寒门子弟在仕途就是这样渐渐凉了心。不知何时起臣听闻市井之间有句话开始流传，十个官役八个穷，剩下两个流了油。”彭泽无奈的叹了口气，“陛下，您不觉得可笑吗？”
“臣自知臣有罪，也知此罪，罪无可赦，但罪臣还是有一事想恳求陛下，请陛下不要寒了那些即将踏入仕途的学子那满腔热血，切莫等有一日百姓谈官色变啊。”
“彭大人，可无论如何错了便是错了，若你一开始便提出来，或许今日…..”萧平章话未说完，彭泽便接了上去。
“世子，臣可不是你，臣的头上可没有长林的光环庇佑，即便那时臣提了出来又有何用呢。”
“可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没人支持？”一直安静的平旌终于忍不住说着句心里话。
彭泽越过萧平章望向这位一直守在林奚身旁的长林二公子，眼神似乎有些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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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或许有些不像我平时写得那么轻松的感觉，因为心里有些想法一直想表达出来却找不到途径，就写进文里。
嗯，好吧，打字打到一半我又忘了我本来要写什么了....
后期还会有改动的地方。
笔芯~
